俄罗斯对美国大选给予了高度关注,与那些担忧未来的国家不同,俄罗斯欢迎美国的大选结果,相信未来俄美关系将会改善。
(一)
对于特朗普当选,俄罗斯人大喜过望。普京第一个给特朗普发去贺电,祝贺他在美国总统选举中获胜,希望与特朗普一道促使俄美关系走出危机状态,共同解决国际议事日程面临的紧迫问题和有效回应全球安全面临的挑战。普京还表示相信,俄美间很快就会在平等、相互尊重和现实地考虑彼此立场的基础上开展建设性对话,这符合两国人民和国际社会的利益。总理梅德韦杰夫、联邦委员会主席马特维延科和国家杜马主席沃洛金都表达了同样的愿望,希望俄美间开展建设性对话。沃洛金表示,“今天开启了与美国关系新的一页”,“有使两国关系走出危机的希望”。总统经济顾问格拉季耶夫认为,美国总统选举的结果表明,“美国人民不想战争,在世界历史上首次出现了不通过世界大战而过渡到世界新秩序的可能”。
在美国的两个总统候选人中,俄罗斯不喜欢对俄罗斯一向强硬的希拉里,特朗普在竞选中多次表达对俄罗斯和普京的好感,俄罗斯更希望特朗普执掌白宫。2016年11月9日塔斯社发表了两篇文章:一篇是特朗普对俄罗斯总统的看法,另一篇是特朗普对俄罗斯的看法,整理的都是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关于普京和俄罗斯的言论。特朗普对普京和俄罗斯表达了不少好感。如在10月19日的辩论中,特朗普说:“我不认识普京,我从未见过他。他不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如果美俄和睦相处,绝对不错。”在2015年8月16日接受电视台采访时,特朗普表示:“我喜欢公正和健康的思维。我不喜欢我们为了乌克兰而反俄的政策。”在2016年8月1日特朗普说:“美国试图让俄罗斯把克里米亚半岛还给乌克兰,这只有通过第三次世界大战……你们想仅仅为了归还克里米亚而进行第三次世界大战吗?”特朗普还不止一次表明,应该与俄罗斯合作在中东进行反恐,恢复那里的和平,“我一直认为,俄罗斯与美国应该能够在打击恐怖主义与重塑世界和平方面展开良好合作,至于互相尊重带来的贸易以及其他方面的裨益就更不必说了”。普京也曾公开表示对特朗普的好感。在总统大选中民主党人甚至称特朗普是普京安插在美国的“傀儡”,美国主流媒体也多次指责俄罗斯干涉美国大选。
领导人之间的好感无疑有助于改善两国关系。自2012年普京第三次入主克里姆林宫特别是乌克兰危机以来,俄美关系一直处于对抗状态,许多人担心发生新冷战。两个大国之间关系长期僵持,对两国都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领导人更替是“重启”两国关系的好时机。
(二)
与美国关系的恶化严重影响着俄罗斯的经济发展,经济下滑已经影响到民众的生活,俄罗斯民众的收入在下降,这不能不影响到民众对普京的支持,也使俄罗斯的大国地位失去了经济依托。普京在急切地盼望与美国改善关系。
在改善俄美关系问题上,俄罗斯并非无条件的。首先,俄罗斯要求美国承认其大国地位,承认俄罗斯是平等的伙伴,承认俄罗斯是多极世界中的一极,在这方面问题不大。特朗普意识到,美国根本无法对抗整个世界,其政策会更内向,主要专注于解决国内问题,在对俄关系上,特朗普预计将承认俄罗斯的大国地位。
在双边关系层面,俄罗斯要求美国尊重俄罗斯的利益。俄罗斯领导人强调,俄美关系恶化的责任在美国,要制裁俄罗斯的也是美国,因此,要改善关系也需要美国做出改变。特朗普“重启”俄美关系,需要在两个关键问题上承认俄罗斯的利益:一个是在叙利亚反恐和中东秩序安排的问题上,要尊重俄罗斯的意见。从特朗普的表态看,他把中东的稳定而不是把推广美国的民主放在首位,特朗普政策重点在于打击极端组织“伊斯兰国”、重塑美国军事实力,美国会加强与俄罗斯在反恐怖问题上的合作。另一个是乌克兰和克里米亚问题。俄美关系恶化的导火线是乌克兰危机和克里米亚问题,民主党政府通过派美国军舰进入黑海、扩展北约的军力、在更接近俄罗斯本土的地方部署导弹防御系统来遏制俄罗斯。从特朗普的言论看,重视经济利益的特朗普将不会再为维护乌克兰的利益付出太多,或许不再坚持对俄罗斯的经济制裁,承认俄罗斯在原苏联地区的特殊利益。
美国新总统很有可能在这些关键问题上对俄让步,俄美关系改善是完全有可能的,但俄美关系是否因此进入蜜月期,还很难说。俄美两国间的矛盾不是一天形成的,也不会一下子就都能解决,俄美在叙利亚、乌克兰和北约问题上针锋相对,制定和执行政策的共和党保守派,并非都像特朗普那样看待普京和俄罗斯,遏制俄罗斯的惯性还会起作用。俄美之间经贸关系联系弱,美国改变对俄罗斯政策还要受到欧洲盟国的制约,因此,俄美关系是否能像俄方期望的那样迅速改善,还有待观察。即使俄美关系能够再次“重启”,不重蹈覆辙,俄美关系仍将是竞争与合作并存的关系。
(三)
俄美关系是一对有世界性影响的大国关系,俄美关系的改善将有助于减轻俄罗斯的战略压力,给俄罗斯一个更宽松的发展环境,同时也将牵动整个世界格局和大国关系。
俄美关系改善将大大增强俄罗斯的外交回旋余地,在中美俄三角关系中,俄罗斯无疑将处于更有利的地位,但中俄关系的发展有其自身的逻辑,不会受到俄美关系改善太大的冲击,中俄两国都会努力发展与美国的、对自己有利的双边关系,俄中两国相互借重的因素会减少。美俄关系改善,加之美国淡化自己在欧洲和亚洲的角色,俄罗斯在欧洲和亚洲的角色将突出。俄美关系改善会带动俄欧关系、俄日关系的改善,今年12月普京将访问日本,俄日在经贸合作上会进一步发展,日本可能也会拉拢俄罗斯制衡中国。
如果美国接受俄罗斯的条件,两国在利益协调的基础上达成妥协并进行合作,将预示一个多极化世界真正来临。美国放弃独霸世界的目标追求,让欧盟、日本承担更多责任,给俄罗斯更多发展空间,俄罗斯可能在国际事务中更多配合美国。由于各国更加关注国内事务,未来大国在经济领域的竞争将会更趋激烈,在国际秩序规则等方面的竞争由于美国的不积极将会放缓。国家间的分化组合将更趋复杂,不确定因素会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