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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理论中的批判思想

2018-10-24     来源: 米哈伊洛·马尔科维奇     作者: 学术交流

当今社会科学在价值中立和自由的掩盖下,为既定的实际利益和无形的传统意识形态价值服务,其根本问题在于没有足够的批判性。批判意味着发现局限性和实现超越的可能性,是所有描述、因果分析和科学解释内在的与不可或缺的要素。
批判的社会理论应当是当代社会科学的三大哲学取向之一,另外两种是分析的-经验的和解释的(现象学-解释学)方法。对于解释和理解的方法,老一辈批判理论家秉持的态度是分离(separation),甚至是排斥,而不是黑格尔的超越(扬弃)。当哈贝马斯将这三种基本知识构成的兴趣(knowledge-constitutive interests )区分开来时,他为这种分离提供了系统的理论基础。“经验—分析学的方法包含了技术认知兴趣;历史解释学的方法包含了实践认知兴趣;批判导向的科学方法包含了解放认知兴趣。”这种类型学比黑格尔的传统更接近实证主义。
事实上,马克思的批判方法包括非常仔细的事实描述、结构分析、建立规律———所有那些是分析的-经验的方法都非常强调的东西,而一些批判理论家认为这仅仅是“实证主义”。
本文的目的是提出一种更为普遍和具体的批判思想。笔者认为,缺乏对其对象批判的社会研究是不完整的,而在研究的所有阶段,对其各个维度的批判都起着核心作用。因此,我们不应该把批判与解释和理解隔离开来,而把批判的社会科学仅仅看作是对分析的-经验的和解释学的一种替代。社会现实批判以其准确的经验描述、分析和理解为前提。此外,批判性的自我反思隐含在有效分析和解释的所有阶段。
批判思想充分的哲学基础需要比传统符合论更普遍的真理理论。它还要求澄清所有批判背后的基本价值立场。这种对批判思想普遍化的结果将在现代社会中拓宽其目标领域。
批判不是社会科学知识之外的东西,不是可以(但并不必须)与描述、分析、解释和理解共存的东西。所有的社会研究都是不完整的,只不过是一种简单的描述,或是没有考察结构变化的结构分析。同样不完整的是研究,它仅仅寻求解释和理解实际存在的现象而不去探索其他的可能性。
显然,在所有社会研究可以从中进行分析的具体阶段和结构要素中,批判都起着核心作用:从理论立场的建立到研究纲领的合理选择再到解释和说明,最后到发现现实的否定特征以及找到克服它们的方法。批判概念在社会科学中的中心地位来自一个事实,即批判不是其他形式的意识活动,而是人类特有的意识活动。批判意识是否定的意识。人的意识总是在不止一种意义上包含着否定的要素。
一般意义上的批判意味着发现局限性和实现超越的可能性。
我们在这里讨论的是什么样的局限性?这首先是描述和解释现实的局限性,其次是解释现实意义的局限性,最后是现实本身的局限性。
这样的批判观预设了相应的三重真理观。真理是研究的预期结果。它在不完整的、零碎的、未完成的研究结果中呈现出越来越大的趋势。批判的检验和复审导致这一最终结果。
真理的概念包括两种结构之间的充分性关系:(a)命题或理论对客观现实的充分性;(b)命题或理论对主观现实(动机、愿望)的充分性;(c)现实本身对其理论评价标准的充分性。前两种意义上的真理是关于现实的真理(truth about reality ),第三种意义上的真理是现实的真理(truth of reality )。那么,在以下三个条件得到满足的情况下,社会理论就是正确的:
(1)该理论为客观社会过程提供了准确的描述和有效的解释(即它足以满足社会实际存在的客观状态);
(2)理论使我们能够正确地解释社会事件和符号形式的含义(即它足以满足社会的特定精神状况);
(3)该理论揭示了既定社会的基本局限性及其未来发展的最佳可能性(即它足以满足表达既定现实发展潜力的社会理想)。
研究计划的选择绝不是无价值的、自主的和纯粹理性的。在没有对决定研究方向选择的各种实际兴趣进行持续批判的情况下,社会科学就会或多或少成为无处不在的意识形态神秘化的牺牲品。
社会科学分析的-经验的范式的一个关键问题是规律的地位。规律对于解释现象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如果它们只是缺少必要性的经验概括,那么所有的解释都是不可靠的。此外,如果我们把社会规律解释为自然必然性的表达,它们就会变得教条起来。替代兴趣的是它们辩解的语用策略。
总结起来,这一部分的观点在于:批判是所有描述、因果分析和科学解释内在的与不可或缺的要素———这些研究阶段涉及研究社会现实的客观维度。
对于解释性社会科学而言,最困难的问题是不可能区分人们对自己行为和他人行为所拥有的意识是充分的还是虚假的。解释性社会科学假设每个人都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并了解自己的动机。但是如果行为者错误地理解了自己的真实动机,如果他缺乏真正的自我理解,会发生什么呢?
进而,解释必须始终是批判的。它必须是对神话和意识形态意识的批判。要做到这一点,必须在客观社会结构的分析和主观过程的解释之间重新架起一座桥梁。为了发现某种行为的真正动机,必须了解一个共同体的客观历史、它的动力和压力、重要人物的传记、被遗忘和压抑的过去、主观决定因素。
意识形态批判不能脱离对产生意识形态意识的现实批判。在社会科学的任何分析的-经验的或解释的方法中,都不存在社会现实批判。
对现实进行批判的最丰富和最充分的理论框架仍然可以在马克思身上找到;从这个意义上说,他的思想确实就可以被认为是我们时代的批判哲学。然而,有两条基本反对意见是必要的。
首先,马克思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对主体性的分析,尤其缺少对那些不能完全由社会基础来解释的自主的、创造性的、不可预测的文化和精神生活要素的分析。他的伟大贡献在于为所有意识形态批判提供了哲学基础。但马克思和他的早期追随者忽视了对现实社会意识、自我意识、符号形式、传统文化等主观结构的描述和分析。因此,必须在一个新的总体性范围内考虑和诠释现象学家与解释学家在理论和方法上的贡献。
其次,马克思关于客观社会结构的实证性知识是批判科学的一个要素。为了能够说出现实中的不人道之处,为了能够展现大多数人未来的可能性,人们必须知道现实是什么,它的结构是什么,什么社会力量塑造了事件,什么是历史进程的客观趋势。马克思对此很清楚,但他的许多追随者却不清楚。
当批判建立在坚定的信念之上时,它是不受相对主义影响的,尽管它尊重他人的观点。但是,当这些信念遇到强有力的反驳而在原则上可以修改时,批判也不受教条主义的限制。这里的基本假设是,与对手的对话是有意义的——不管对话会导致进一步肯定自己的观点还是修改和完善自己的观点。没有这样一种自由、对等的交流,人们就无法发现真正普遍存在的人。
理想的生活方式不仅仅是一个理想的语言共同体,更广泛地说,是一个理想的实践共同体。即一个确保每个人都有平等社会条件,从而实现每个人具体实践潜力的共同体。
事实上,实践是历史的必要条件;如果没有实践,人类历史将无法区别于任何其他生物的历史———缓慢、重复、完全基于生物进化的规律。
然而,与我们目前的状况相比,在我们这个时代的理想实践共同体中,有两个根本性的、新的、解放性的突破。
第一,废除了(政治的、经济的和文化的)异化的、独裁的权力的任何形式的垄断,这为普遍自由参与公共问题的决策开辟了空间。
第二,大量减少社会义务性工作和一种旨在发现潜在人才的教育,将日益解放所有个体,使其进行非组织化的、创新的、自发的活动。
这样一个理想的实践共同体不仅仅是理性的假设或希望的表达,而且也是我们时代的一种真正的历史可能性。它的思想为批判的社会科学提供了基本方向。此外,批判的社会科学可以指明它的具体实现方式(在每个特定的社会中都是不同的)。
(摘自《学术交流》2018年第1期《社会理论中的批判思想》,中国社会科学网 阮益嫘/摘)
(作者:[南]米哈伊洛·马尔科维奇 李元同(译)译者单位:国防大学研究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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