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备课、讲课、思课,具有内在的必然联系,构成了完整的教学过程。备课需要内化功,讲课需要外化功,思课需要优化功。内化功、外化功、优化功,是思政课教师尤其是年轻教师应该努力修炼的教学基本功。教学功力是先进理念、创新精神、现代技术浸润和升华了的教学基本功。坚持先进教育理念、践行教学创新精神和善用现代信息技术是思政课教师修炼教学功力的必要内容。
[关键词]思政课;备课;讲课;思课;教学功力
[作者简介]武星亮,1953年生,山西繁峙人,山西农业大学二级教授。
[原文出处]《思想理论教育导刊》(京),2024.10.106~114
我是一名一直坚守在思政课教学一线,至今已经从教47年的老教师。2022年接受《光明日报》记者采访时,根据自己的切身体会,我表达了思政课教师要“心中有责任,眼里有目标,脚下有行动”的思想。在强调“脚下有行动”是落脚点时,我讲了这样一段话:“要在统筹教师、学生、内容、手段、环境五大教学要素的过程中,努力追求教学实效性;要在狠抓教学内容和教学手段两个重点的过程中,努力增强教学吸引力;要在备课、讲课、思课的过程中,努力锤炼内化、外化、优化这三种成长为好老师的基本功。”借《思想理论教育导刊》编辑部的这次邀约,我想把以上这段话再展开一下,或许对年轻教师成长能有所助益,也与学界同仁交流和切磋,以期共同推动思政课教育教学事业的不断发展。
恩格斯指出:“世界不是既成事物的集合体,而是过程的集合体”。[1](P250)世界上的万事万物,无不表现为一个过程,事物是作为过程存在的,教学亦然。我刚留校任教时,学校组织新任教师培训,老教授的谆谆教诲给我留下了没齿难忘的印象和终身受益的财富。先生讲:当老师一辈子就是干两件事,一是备课,一是讲课;备课,讲课,再备课,再讲课,循环往复,不断提高,才能成长为优秀教师。这语重心长的话语,除了对年轻教师深深的期许,也表达了教学是一个过程的思想。多少年后,我发现教学是一个过程的思想,还应该加以发展。教师不只是要“备”和“讲”,还需要“思”,教学过程不只有备课和讲课,还有思课。
就宏观而言,一个完整的教学过程必然包括备课、讲课、思课三个阶段或者说三个环节。备课是教学过程的首要环节,教学始于备课。备课是为了讲课,备课是讲好课的前提和基础。备好课才能讲好课,讲好课以备好课为必要条件。讲课是教学过程的中心环节,教学落实于讲课。讲课是备课的目的,离开讲课就无所谓备课;讲课是教学过程中最重要的活动,体现着备课的价值和意义。正因为如此,学界往往把教学过程理解为“讲课”过程。思课是每一个具体教学过程的收尾环节,教学终于思课。思课是教师对自己备课和讲课状况的回顾和审视,是对教学活动尤其是教学效果的分析和总结。有思课才有新一轮备课和讲课的进步和提高,思课意味着对理想教学状况的无限追求。
备课是教学设计,讲课是教学实施,思课是教学反思。备课、讲课、思课,具有内在的必然联系,构成了完整的教学过程;设计、实施、反思,具有必然的逻辑关系,决定了教师须有相应的教学功力。
一、备课需要内化功
备课从过程的形态转换上看,就是要将共用的、共性的教材转化为自用的个性的教案,也就是把外在的东西转化为内在的东西,实现教学内容的内化。内化的功力可以概括为“抠三环”“炼三性”“抓三点”。
“抠三环”,就是抠概念,抠原理,抠体系。“抠”的本义是指在细小处深挖,又有“抓牢”的含义。我们平常说的“抠字眼”,有时对于做工作来说,可以理解为一个贬义词,但对于教师备课来说,“抠字眼”其实是必要的、必须的。备课“抠字眼”就是“抠教材”,具体来说要抠构成每一个理论内容的概念、原理、体系。概念是人类知识之网上的纽结,是所有理论体系的基石,是理解和把握任何一门课程内容的“第一道门槛”。备课,首先必须把这门课程的基本概念抠清楚,如果基本概念都没有抠清楚,整个备课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抠清楚基本概念的基础上,才能进一步“抠”原理和体系,因为原理是由基本概念的相互联系构成的,而所谓体系是由一个一个原理构成的。“抠三环”,要求备课“一点一点来,一步一步走”。“一点一点来”就是要在“细”处着手,不断积累;“一步一步走”就是要在“大”上着眼,不断追求。比如说备“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课第一章“世界的物质性及其发展规律”的课,一定要着眼于落实这一章的总体教学目标,也就是在整体上把握这一章的理论内容,这是“大”,而这就需要从基本概念这个“细”处着手,首先得抠物质这个最基本的概念。“物质是标志客观实在的哲学范畴”,从说明什么是范畴入手,再到简要介绍哲学范畴的特殊性,然后在与意识比较中重点剖析什么是客观实在,这样才能抠清楚物质这一基本概念。抠清楚物质概念,再抠清楚意识概念,这样就可以进一步“抠”物质与意识辩证关系的原理。以此类推,进一步抠清楚物质与运动辩证关系、物质与时空辩证关系、运动与静止辩证关系等这一层面的原理,才能把握“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原理”。再往上“抠”,只有一步一步把握“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原理”“世界普遍联系与永恒发展原理”“对立统一原理”,才能扎扎实实地把握这一章的完整理论体系。
“炼三性”,就是锤炼教学内容的准确性、现实性、逻辑性。准确性是理论内容的生命力所在,内容存在准确性问题对任何一门课来说危害都是非常严重的。准确,包括概念准确、原理准确、框架准确和材料准确几个方面,其中概念准确是基础,原理准确是重点。一般来说,由于概念和原理本身是直接源于教材的,准确性的问题不突出,但要准确分析和把握基本概念的内涵和外延,准确理解和把握基本原理的内容和价值,难度还是很大的。如,物质概念的内涵是“客观实在”,这里的客观实在绝不能理解为感觉所及的客观事物,而是指所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东西,否则就把哲学物质概念与生活或科学上的物质概念混为一谈了。又比如,对“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原理”的理解和把握,既要在物质与意识的辩证关系上理解和把握,又要在多样物质形态的统一性上理解和把握,更要在人类社会的物质性上理解和把握,否则对这一原理的理解和把握可能是对的,但却很难说是准确的。其实,上面关于“世界的物质统一性原理”的理解和把握的准确性问题,就已经体现备课过程中理论框架的准确性问题了。材料,包括文字材料、数据材料、图片材料、影像材料等,备课过程中材料的选择和运用是最容易出现低级错误的。现实性,就是直面现实、针对问题、理论联系实际的性质。备课锤炼现实性是课程教学既有意义又有意思的重要一环。直面现实,直接的现实是学生的认知实际,关键的现实是学生的思想困惑,根本的现实是社会的实际状况。理论联系实际是马克思主义的生命力之所在。理论联系实际根本的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实际,直接现实的则是大学生的思想实际,后者是前者的集中反映;强化理论联系实际,就必须紧紧联系大学生的思想实际。因而,备课一定要针对学情,针对“学生关注的、有疑惑的问题”,针对学生的成长成才;一定要把引导学生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与重视学生发展需要和成长期待充分地结合起来。这就要求我们在备课时一定要锤炼思政课每一个“原理”的现实性,努力地把理论与学生的治学、理事、做人联系起来。备课还需要锤炼逻辑性。我始终认为,与中小学相比,高校的思政课教学要侧重依靠逻辑的力量吸引学生。逻辑的力量也就是真理的力量。我们要用马克思主义真理来培育和武装学生,就要以马克思主义理论的逻辑之美征服学生。锤炼逻辑性,就是要在备课过程中认真提炼和处理每一个理论内容,琢磨切入点,琢磨先后,琢磨层次,从而形成自己的教学体系。当然,这是以把握教学大纲和吃透教材为基础的。
“抓三点”,就是抓重点、难点和热点。备课要抓教学内容的重点和难点,以及联系实际的热点,这是大家的共识,学界讨论也比较多。我的体会是:重点要琢磨透彻,难点要了解清楚,热点要把握得当。热点往往是比较敏感的问题,一定要中肯分析,得当把握;难点对于作为公共课的思政课来说,不宜过分深究;重点才是备课需要花大气力的。抓住重点,着重下功夫,这是备课的基本要求。当然,对重点的认识、理解和把握,是需要一个过程的。我是1977年留校任教的,从思政课“78方案”“85方案”“98方案”到“05方案”,完整经历了高校思政课40多年改革发展的历程。“85方案”时讲“马克思主义原理”,我就很重视琢磨重点内容,但直到“05方案”又讲“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时,才清醒地意识到这门课的重点是“基本原理”。依据教材的教学目的和要求以及教学要点,我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课主体部分的教学内容概括为十六个原理:世界本质与人的实践的原理,事物普遍联系与永恒发展的原理,对立统一的原理,认识与实践具体的历史的统一的原理,真理与价值辩证统一原理,社会存在与社会意识辩证关系的原理,社会基本矛盾及其运动规律的原理,阶级斗争及社会发展动力的原理,人民群众是历史创造者的原理,剩余价值学说,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及其社会本质的原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与无产阶级历史使命原理,社会主义革命和无产阶级专政的原理,社会主义本质和建设规律的原理,无产阶级政党建设的原理,人的自由而全面发展和共产主义的原理。后来,又将这些原理加工成一个一个的教学专题,相对于“问题式专题教学”和“主题式专题教学”,我把这种专题教学叫做“原理式专题教学”,教学实践中取得了比较好的教学效果。
二、讲课需要外化功
讲课,即课堂教学,是把教学体系转化为知识体系和信仰体系的过程,也就是教师把自己内在的东西转化为学生自身的知识、能力和价值观,实现教学内容外化的过程。外化的功力可以概括为“求三在”“持三以”“达三化”。
“求三在”,就是课堂教学要追求“三在”:重在吸引,贵在互动,妙在开合。重在吸引,就是说首先得吸引住学生,学生愿意来、坐得住、听得进,这是教学有效性的基本标志和前提条件。问题在于,思政课怎样吸引学生?靠教师出奇搞怪甚至荒诞的做法,显然是不可取的,也是不可行的。从教学内容和教学手段这一对基本矛盾的角度看,增强教学吸引力的基本要求是,教学“内容有价值,技巧上水平”。贵在互动,就是珍视和追求教学过程中师生积极交流的良好课堂生态。课堂上的互动是指围绕实现教学目标的师生相互影响,是发挥教师和学生双方主观能动性的过程。互动才能体现“学生中心”的先进教育理念,才能打开“问题导向”的有效教学通道,才能实现“解疑释惑”的课堂教学效应。课堂教学过程中的互动,既可以表现为使用讲授法时的提问、设问等,更可以体现为使用讨论法时的讨论、辩论等,讨论、辩论是课堂教学互动的高级形式。显然,无论哪种形式尤其是高级形式的课堂教学互动,对教师的教学能力和水平都是一个考验。然而,互动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是告别“我讲你听”的正确方向和有效途径。妙在开合,说的是教学内容表达和语言运用如何有效统一的问题。课堂是教学的主渠道,课堂教学以讲授为基本方式,课堂讲授又以讲解为首要方法。回首过往,我感到特别庆幸的是,在任教之初经历了严格的三级试讲,先是给哲学教研组主任讲,过关后给哲学教研组全体老师讲,最后是给“马列主义教研室”全体成员讲。每次讲完后大家不说赞美的话,只提改进和提高的意见,其中对我影响深远的一个批评就是:不能平铺直叙,一定要讲解分开。最初我对这个宝贵意见不太理解,不知就里,慢慢地才发现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讲授原则。讲解与讲述、讲演相比,是更适合理论教学尤其是思政课教学的课堂讲授方法。通常说教学是语言的艺术,我们甚至可以说“讲”和“解”是教学过程中语言运用的两种基本形式。“讲”就是以严谨规范的语言、沉稳的语调和较慢的语速表达基本概念、基本观点、基本原理本身的理论内容;“解”就是用生动形象的语言、活泼的语调和较快的语速,并借助事例、材料等对理论内容进行分析和解释。过去“背讲稿”和现在“念课件”式的讲课,不正是“讲解不分”的典型表现吗!明白讲解有区别,还应该注意巧解别贪说,能用一个事例或材料说明白的绝不用两个。
“持三以”,就是在课堂教学中要坚持以理服人、以情感人、以法动人。习近平强调指出:“思政课的本质是讲道理,要注重方式方法,把道理讲深、讲透、讲活,老师要用心教,学生要用心悟,达到沟通心灵、启智润心、激扬斗志”。[2]这可以说是对“以理服人”的系统论述。以理服人是思政课教学的本质要求,以理服人得把道理讲深、讲透、讲活,以理服人以“沟通心灵、启智润心、激扬斗志”为“服人”的标志。当然,教学过程中坚持以理服人,不仅体现教师的教学能力,更折射出教师的教学态度。早年有一次听年轻教师的课,发现他讲授中出现了违背“矛盾律”的形式逻辑错误,课间休息一名学生遂向老师求证,教师明知自己有误了,但却以狡辩应之。这不是以理服人,而是“不讲理”了。以情感人,就是课堂教学要在情感交融中追求教学目标的实现。人是高级感情动物,思政课是灵魂课程,教育是爱的事业,这就决定了思政课应该是有“温度”的课程。记得有一次我用鲜活的材料表述城乡二元结构现状以说明深化改革的必要性,讲着讲着,看到不少学生神情凝重,有的学生竟抽泣起来,那一幕,现在想起来都历历在目。坚持“以情感人”,要求教师在课堂上有端正的态度、饱满的精神、深重的情怀。以法动人,就是指在教学过程中要琢磨如何实现教学目标的教学策略,要以合适的方式方法打动、感动、激动学生。“教学有法,教无定法,贵在得法”,强调的也就是教学要以法动人。教学方法是教师为了实现教学目标、完成教学任务、帮助学生把握教学内容,在师生相互交往的教学实践过程中运用的手段、方式和工具的总称。教学方法种类繁多,构成一个庞大的体系;研究如何实现“以法动人”的教学方法论,则是一门专门的学问。基于自身经验,我认为从方便教师运用的实用角度看,思政课教学方法可以概括为“三基多具体”。“三基”是指,一种基本方式——启发式,一套基本保障——现代教学媒体,一条基本途径——社会实践;“多具体”是指讲授法、讨论法、演示法、参观(考察)法、案例法、图解法等具体教学方法。而所有这些教学方法都应该贯彻、体现和服务于理论联系实际,理论联系实际是思想政治理论课根本的教学方法,理论联系实际的状况决定着思想政治理论课的核心教学力。[3]